第2416章 龙潜于渊(71)(6 / 10)

飘着淡淡的墨香与铜锈混合的气息。与寻常山脉不同,这里的岩石都带着天然的平整切面,远看像堆叠的书卷,阳光照在切面的反光上,如同书页间流淌的碎金。山脚下的石碑上刻着“以镜为简,以光为墨”八个字,笔画间闪烁着细碎的镜粉,是三百年前的镜匠们用指尖蘸着镜灵的气息写成的。

“书山上的‘镜简’都是活的。”阿竹捧着从石林带来的铜镜,镜中映出山上的景象:无数竹简悬挂在枝头,竹简的竹青面贴着薄薄的镜箔,箔面上流淌着银色的字迹,像有支无形的笔在书写,“它们会自己记录镜灵的故事,风吹过时,还能听到竹简翻动的声音,像在与人说话。”

陈砚的纳煞镜在掌心微微震颤,镜面穿透茂密的林冠,照向山巅的藏书阁。阁顶的琉璃瓦本该反射出七彩的光,此刻却蒙着层灰蒙蒙的雾气,雾气中隐约有黑色的丝线在缠绕,丝线所过之处,悬挂的镜简纷纷褪色,银色的字迹像被橡皮擦去般渐渐消失。

“是‘忘言煞’。”陈砚勒住缰绳,马车停在一处岔路口。路口的两块巨石切面都已变成哑色,原本刻着的镜简分类指引——“战镜卷”“护镜卷”“生镜卷”——只剩下模糊的印痕,“它不是在毁掉镜简,是在抽走文字的‘意’。就像有人说话却被夺走声音,镜简空有文字的形,却没了记录的魂。”

阿依展开从汤谷带来的信笺,笺上贴着片扶桑叶,叶尖指向左侧的山路。“送信的书生说,忘言煞是从山巅的‘源简’开始蔓延的。源简是镜书山最早的镜简,记录着天地间第一面镜子的诞生,三年前突然开始褪色,之后其他镜简就接二连三地出了问题。”

往山巅走的路上,越来越多的镜简失去了光泽。有些悬在枝头的竹简已经彻底变成灰白色,轻轻一碰就化作粉末;有些还残留着半截文字,读起来却前后矛盾,像是被强行篡改过——“战镜本为护”变成了“战镜本为杀”,“镜灵与人共生”变成了“镜灵与人相残”。

“它们在被扭曲。”阿竹的铜镜突然发出嗡鸣,镜中映出个穿青衫的虚影,正焦急地用毛笔蘸着自己的血,试图在褪色的镜简上重写文字。虚影的胸口插着半截竹简,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镜箔,“是守书人!他好像在保护什么重要的镜简!”

虚影听到了阿竹的声音,突然转向他们的方向,用力指向山巅的藏书阁,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风中。他消失的地方,半截残留的镜简落在地上,简上的镜箔映出模糊的画面:三年前的雨夜,个黑衣人潜入藏书阁,用沾着墨汁的布擦拭源简,源简的光泽就是从那时开始消退的。

“那墨汁有问题。”阿依捡起镜简,指尖蹭到残留的墨痕,立刻感到一阵刺痛。纳煞镜的青光扫过墨痕,显露出其中混杂的黑色颗粒——那是用无数被遗忘的镜灵粉末制成的“灭忆墨”,专门用来消除与镜子相关的记忆。

藏书阁的大门虚掩着,门楣上的“镜书山”匾额已经只剩下“山”字。阁内的书架东倒西歪,地上散落着无数灰白色的镜简,只有中央的玉台上,一卷巨大的竹简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——那就是源简,简上的镜箔已经斑驳,却仍在顽强地流淌着金色的字迹,像濒死的心脏在跳动。

玉台周围,站着八个穿黑衣的人影,他们手中都拿着沾着灭忆墨的布,正准备彻底覆盖源简。为首的黑衣人戴着青铜面具,面具上刻着扭曲的镜纹,与万镜台破碎时的纹路有几分相似。

“又是你们这些守镜人。”面具人的声音经过伪装,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,“三百年前没能毁掉所有镜子的记忆,现在正好补全。没有了这些虚伪的记录,人们才会明白,镜子本就是该被掌控的工具。”

他挥了挥手,黑衣人纷纷扑上来。陈砚将纳煞镜抛向空中,青光在阁内形成屏障,灭忆墨沾到屏障,发出滋滋的响声,却无法穿透。阿依则取出本墨,用指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