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毕,侍女撤下碗碟,奉上清茶。
霍渊知道,真正的“难关”此刻才要开始。
他放下茶盏,神色变得愈发郑重,起身对着叶氏和苏氏再次深深一揖。
“二位岳母大人”霍渊声音沉静,带着十足的诚恳,“行晏有一事,需向二位长辈请罪,并恳请成全!”
厅内气氛瞬间微微一凝。
叶氏攥紧了衣角,眼中掠过一丝慌乱,下意识看向阮虞。
苏氏则坐直了身子,面色平静地看着霍渊,静待下文。
长生和长安似乎也感觉到气氛变化,乖乖坐在一旁,睁着大眼睛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。
阮虞轻轻拍了拍叶氏的手背,以示安抚,接着目光也跟着落到了霍渊身上。
霍渊深吸一口气,将朝廷密报,赐婚阴谋,时间紧迫之事,删繁就简,却又清晰无比地一一道来。
他并未过多强调自身的困境,而是将重点放在了“他与阿虞两情相悦,不愿此事横生枝节”之上。
最后,霍渊再次躬身,对着叶氏和苏氏行了一礼。
“局势所迫,婚事不得不仓促从简,一切礼数皆有亏欠,实非行晏所愿,更绝非轻视阿虞。此举实为保护阿虞,亦是保全我等未来安宁之无奈选择。万般不是,皆在行晏一人,恳请二位岳母大人恕罪!待日后局势稳定,行晏必以盛世荣光,补办仪典,绝不让阿虞受半分委屈!”
他的话掷地有声,坦诚中带着无奈,歉意里满是决心。
厅内一片寂静。
叶氏听得脸色发白,她虽不太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,但“皇帝赐婚”,“塞眼线”。“后患无穷”这些词她还是懂的。
她紧紧抓着阮虞的手,嘴唇哆嗦着,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。
她怕女儿受委屈,更怕这突如其来的婚事背后藏着无数她看不懂的危险。
苏氏沉默了片刻,目光在霍渊诚恳而焦急的脸上停留良久,又看向一旁神色平静却眼神坚定的阮虞。
她历经家族巨变,更深知权力倾轧下的身不由己。
霍渊所言,虽听起来惊心动魄,却并非虚言恫吓。
良久,苏氏轻轻叹了口气,率先开口,声音温和却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,“王爷请起吧。此事……我们明白了。”
她看向霍渊,目光里是作为一个母亲最直接的关切,“你句句所言,是为护着虞儿周全,我能感觉得到。这世道不太平,你们有你们的难处。只是,我只有一言——”
霍渊立刻道,“母亲请讲,行晏无不遵从。”
“虞儿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……我绝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。”
苏氏语气沉静却有力,她没有提魏家,此刻她只是阮虞的母亲,“我不管什么王爷朝廷,只盼她一生平安顺遂。今日情非得已,一切从简,我们两个做母亲的可以体谅。但你需记得今日之言,他日若让虞儿受半点委屈,或是因你这身份招来祸患,我第一个不答应!”
这话说得极重,带着一个母亲最深的护犊之情和决绝。
霍渊神色一肃,毫不犹豫地应道,“行晏在此立誓,此生绝不负阿虞!必竭尽全力,护她周全,让她尊荣安泰,喜乐无忧。若违此誓,天地共弃,人神共诛!”
他的誓言铿锵有力,目光坚定如磐石,没有丝毫闪烁。
苏氏盯着他看了片刻,缓缓点了点头,脸上的凝重化开些许,轻声道:“好,有你这句话,我便暂且信你。”
压力瞬间来到了叶氏这边。
所有人都看向她。叶氏更加紧张了,她看着阮虞,又看看霍渊,半晌,才哽咽着小声问道,“小鱼儿……你、你可是自愿的?他……他待你可好?这婚事,你真愿意结?”
阮虞心中微软,知道叶氏最关心的始终是她自己的意愿和幸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