配比的空气,炉中终于涌出从未见过的银亮铁流。
冷却后敲击声清越悠长,断面呈现细密云纹,强度远超当下常见的百炼钢。
消息传开时,学监正带着工部官员巡视学堂。
那位鬓角染霜的老尚书接过慕白呈上的钢锭,命随从取佩刀劈砍,只见火花四溅后,钢锭仅留浅痕,而刀口竟已崩缺。
满场骇然中,老尚书颤声问:“此物可能量产?”
紫宸殿内,张邺反复端详着呈上的钢样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——更好的兵器、更坚固的盔甲、更耐用的农具,甚至未来可能出现的机械。
看着殿下跪着的青衫学子,他忽然想起前世那个用科技重塑世界的时代。
“慕卿可知,”张邺的声音难得透出激动,“你开启的何止是冶金新法?此乃工业之始端!”
当即下旨成立冶铸司,拨皇城西北官地二百亩作工坊,各州选送匠人进京学习新法。
变革比预期来得更快。
三年后,大荆军士的铠甲重量减轻三成而防护倍增,新式犁头使垦荒效率提高一倍,甚至运河上的漕船都装上了钢制轴承。
商贾们嗅到机遇,京城西市突然涌现出十余家专营精钢器具的商铺,南洋番商竟愿以十倍溢价收购钢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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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济的活跃带来更频繁的对外交往。
鸿胪寺日志记载,大嵇三十一年间,有来自十七国的使团到访,其中不乏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与卷发黝黑的南洋客。
某日朝会上,张邺指着舆图上新绘的欧罗巴大陆沉声道:“诸卿当知,天下之大超乎想象。我大荆今日之强,未必是永世之强。”
夕阳西垂时,皇帝张邺常独登摘星楼远眺。
京城万家灯火次第亮起,作坊烟囱飘散的青烟与暮霭交融,街市喧声乘着晚风隐约传来。
他想起初登基时荆国内乱、天下诸侯纷争的岁月,如今虽海内升平,却更觉任重道远——毕竟这个世界不会等待任何一个停滞不前的文明。
是夜华灯初上时,皇帝张邺召集群臣于太极殿,手指穹顶星图朗声道:“今日钢术之兴,仅是星火初燃。
朕欲设格物院,广招天下巧匠奇士,凡能改进农具、器械者,不论出身皆予重赏。
另拟遣使船队南下西洋,既扬国威,亦采各方所长!”
殿中烛火跃动,映照着臣子们震惊而又兴奋的面容。
更鼓声中,慕白正在冶铸司核对新式高炉图纸。
窗外忽有流星划过夜空,这位已是五品技丞的年轻人不禁驻足凝望。
他想起三年前国学初闻圣训的那个清晨,想起那些在油灯下演算的不眠之夜。
此刻他尚不知晓,自己点燃的星火正在燎原,而遥远的南洋彼岸,菩提牙人的卡拉维尔帆船已然升起风帆——东西文明的相遇,即将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碰撞出惊天激流。
大荆的天命,正悄然系于这些探索未知的人们身上。
完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