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1)若生无以救国难,死犹为厉鬼以击贼义(3 / 4)

人面容俊秀,身形修长,战甲披在嶙峋的身上,遮掩住层层叠叠的伤痕。

他乃是宋徽宗的第十九子晋王赵?,作为宗室里罕见的硬骨头,在重文抑武的宋代,他自幼习武,练就一身强悍武艺。

又因他与粗鄙的武人同吃同住,被宗室视为异类。

而头发花白的老者,便是副都总管王禀。

长期疲战让众人的双眼充满血丝,却不敢有一丝懈怠。

自打金军围困,二人便日夜率众在城南城墙上巡逻。

哪怕饿的眼前一阵阵发黑,连兵器都快要握不住了,却不能,也不敢露出疲相。

城内军民已达二百五十余天粮断、绝援。

所有树上的绿叶,粮库中的糠皮全部被吃光,逐渐连树皮草茭也成为口粮。

就连城中牛、马、驴、骡,也全部食尽,后又将弓上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部分,用大火炖煮充饥。

九月十三日。

“杀!”金兵不断增援,把北城门攻破,一路冲杀入城中。

信号传来,王禀率兵急赴城北支援,晋王留守城门。

途中又有人报信,张知府被俘。

当即,王禀率仅有百人的卫兵,向知府衙门奔去。

金兵冲杀而来,与王禀率领的守军正面相逢,双方展开巷战,白刃相接。

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卫兵倒下,尚未死透的人,在血河中艰难地爬行,想最后再看一眼他们的故土和亲朋。

“宰了宋狗!”金兵战马的铁蹄溅起一片片血浪,上面的骑兵手持铁骨朵、狼牙棒,踏碎了他们最后念想。

昔日欢声笑语的家园,沦为战场绞肉机。

此刻,哪怕尊贵如晋王,也在用自身血肉互搏、厮杀。

强忍着饥饿与疲惫杀光一片后,仅剩几十人的队伍互相搀扶,再去支援王禀。

他们身上破旧的衣袍被血染得发黑,有的掉了一只胳臂,有的断了一条腿,仍用兵器撑着。

晋王走在最前,握着长刀的手发颤,鲜血透着指缝而出,接连不断的滴落于地……

终于,在街巷寻到王禀。

双方配合作战,杀得全身甲胄血红一片,往下淌着血水。

在金军如同山岳横移般碾压过来的时候,疲软状态的王禀等人,竟又顽强地扛了下来。

当他们凭着韧劲即将把金兵快速击退的时候,铁蹄声疾驰而来,震耳欲聋。

不是他们的援军,而是金兵后援,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。

“死战……死战!死战!”背后就是家园,他们无路可退。

王禀与晋王等人,背靠背的站立,用铁枪疯狂的朝金兵刺,把骑兵从战马上戳下来,另一人配合轮着长斧砍过去。

刚砍下,又被战马压中。

慢慢的,被铁甲包裹的人,以及被铁甲包裹的战马无序地挤压在一起,堆叠成钢铁与血肉混在一起的血丘。

鲜血四溅,粘稠的空气中混着血雾。

“破甲箭!”

话音未落,王禀就被破甲箭射中。

他勉强稳住身形,鲜血从箭射中的胳膊上汩汩流出,脸色越发苍白,冷汗淋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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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王的亲兵与卫兵见退敌无望,苦劝晋王与王禀火速退走。

他们已经被朝廷放弃了,可他们不会放弃彼此。

“并州军民全无贪生怕死之辈,我为太原总管,岂能弃父老乡亲而去!”

王禀一刀砍断破甲箭的尾端,与晋王率领疲惫的决死之军,从城中一直苦战,杀到了城南的开远门。

膘肥马壮的金兵在面对这支饿殍的残兵时,哪怕占尽优势,也同样死伤惨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