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成骄听了妻子春瑛说了梦境的情形,一霎时,面孔变色,双目直瞪。
春瑛一张粉脸,本来贴住丈夫的脸庞,这时候突然感觉得冰冷,宛如附在钢铁上面一样。
这一下子,把个春瑛惊骇得真个动弹不得,只把他牢牢地抱住,不住口地喊着。唤了一会儿,丈夫王成骄忽然冷笑一声,口中说出一句吓煞春瑛的话来。
他说:“哦,原来是东华老儿要来和我作对呀,又派这小孩子来寻我的事。他也未免忒瞧不起我老蛟了。”
只这一言,倒是把春瑛惊得反而放开双手,自己陡然坐直了身子,睁大了两颗秋水波光的愁眼,向着丈夫,从头到腹,除了瞧不见的部分之外,下劲儿打量了一会儿。
老蛟龙这才察觉到自己一时失言,慌忙装出一脸笑容,对妻子春瑛说道:“告诉你吧,这是吓你玩的。谁叫你把这等杳渺恍惚的梦境说来恐吓人家,难道只许你吓我,就不许我回敬你一下?你瞧,你瞧,瞧你自己是什么情形。难道真的把梦当真。把我当作什么罪大恶极,上天不容的元凶么?说句老实话,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身份,更没有那样深的资格。亏你也算个聪明人儿,这等毫无凭据无理由的妖梦,也会当作一件了不得的大事,大清早儿和人家瞎缠不清。哈哈,这可从哪儿说起呀?”
春瑛见他说话的情形很不自然,明知他是故意掩饰之词,却由他如此遮遮掩掩,越发显出他鬼鬼祟祟的情状来。因而心想,一不做,二不休,索性将昨日求签的事情告诉了丈夫算了,看他再用什么话来支吾搪塞,再看他的神色态度是何等情状。若能从此探出真话,彼此一体之亲,情好敦笃,如果没有什么大罪,或许为了前生孽债,大家也好早早准备,好到城隍庙中还还愿心,做些功德,未尝不可消去罪愆。
要是他真个负有弥天大罪,不能仰邀天佑,那么,自己也预定主见,或与同死生,或和儿女到别处去另外谋取生存之道,总比永久闷在心里好些。
想到这里,春瑛定下主意,竟自绝不迟疑地,把他从前如何显形,以至昨天去东华帝君庙求签不着,连得三次白签,并梦中的情况,一一对丈夫说了。
并且问他究竟做过什么坏事没有,问了几句,丈夫成骄只是仰天冷笑,一言不答。
王成骄等妻子春瑛问完了这些话,方才转问一句,道:“假如我真个罪大恶极,久稽天讨,如今却该恶贯满盈,生命将要不保。那么,你是我的爱妻,平时爱情又如此深厚。请问贤妻,你将怎么对待我?”
春瑛听了,料不到他有此一问,不觉略略感到迟疑。
王成骄又接续说道:“又如我本无罪,人家因门户派别之见,硬说我是罪人,竟要置我于死地。请问贤妻,又将如何对待我?”
妻子春瑛听至此处,不觉脱口而出道:“那不消说,我一定要助你共同抵抗敌人。如果不幸,你被人家所害,我必率领子女们替你报仇雪恨,至死无怨。”
王成骄听了,一跃而起,跨下床来,向着妻子春瑛长揖道:“愿贤妻勿忘今日之言。我今把过去的事情和我的出身来历,一一说给你听。你的满腹疑团,从此也可以冰消瓦解了。”
妻子春瑛一面还礼,一面穿好衣服,夫妻俩并坐床沿。
丈夫成骄叹息了一声,说道:“如今的世界,休说凡间阳世没有公道,就是世界之上的天帝神仙,也完全是成为一班势利的团体。我们不幸,生在这等世上,和一班势利之人混在一处,怪不得要弄得到处风波了。贤妻,我今天老实告诉你,你却莫要吃惊。我虽然和你做了这许多年的夫妻,又生下这班孩子,而且今天此刻,还和你肩并肩儿,坐在床上谈天,一切起居情形,自然与贤妻你一般,是一个凡人。实实在在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。”
老蛟龙妖接着说道:“”说句爽快话,我并不是凡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