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塔里安却在隔壁忍无可忍。
每一句朗读都像一根根细长的铁针,穿过冰冷的墙壁,直戳进他的耳膜,搅乱他本已脆弱到极限的神经。
他的脑袋沉重如铅,胃里还在翻涌,肠道绞痛不止,整个人像是被放进酸液里煮了一天一夜。可是,那该死的声音,却比腹中的痉挛更加令人抓狂。
“……所以动心忍性,曾益其所不能!”
声音高亢,拖着长调,仿佛洛嘉每一次开口都要让整个牢房回荡三遍才肯罢休。那古怪的腔调既不像学者,也不像祭司,倒更像是一个喝高了酒的剧场演员,在用生命演绎一出无人欣赏的戏剧。
莫塔里安咬紧牙关,胸口起伏得像风箱一般。他的肺中灼烧般疼痛,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剧烈的痉挛,但在这一刻,他宁可胸腔被撕裂,也不愿再听这不断涌入耳中的“圣音”。
他无比怀念安静宁静的农田和田野,还有那淡淡的农药味和小麦香气.........
就算是战场,那里有大炮的咆哮,坦克的履带碾压声,有空气被撕裂的尖啸,还有数以万计士兵的呼喊与哀嚎。
那些声浪是混乱、是死亡、是毁灭,可它们真切、厚重、真实,听在耳里反而让他感到安宁。
而眼下,这种自以为是的读书声,却比任何一次轰炸都更刺耳,更令人发疯。
“闭嘴!!!”
终于,他再也忍不住。他抬起一只苍白而修长的大手,狠狠拍击墙壁。厚重的软塑料墙体后的厚重混凝土墙,被拍得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回荡在走廊里。
这声怒吼带着原体的底气,震得空气都仿佛颤抖了一瞬。
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莫塔里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胸膛剧烈起伏,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,滴在床单上。他闭上眼,想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寂静,哪怕只有几秒钟。
但他的眼皮刚刚合上,混乱的神经就开始作祟。身体极度虚弱,可理智却在疼痛和恼怒的交错下被逼得越来越清醒。睡眠,本该是疲惫者的救赎,如今却像一扇紧闭的门,任凭他怎样叩击也无法踏入。
而那道门外,噩梦正重新来袭。
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!”
洛嘉的声音再次响起,比刚才更大声,仿佛在用实际行动证明:刚才那一刻的停顿,不过是为了换气。
莫塔里安的脑海“轰”的一声炸开,他在床上猛地转身,把脑袋狠狠埋进床垫里,拼命想隔绝外界的一切。但是那个海绵材料柔软却无用,根本无法阻挡声音的渗透。
“杀了我……”
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床垫里挤出来,带着一种被折磨到极限的颤抖。
墙壁另一边,洛嘉依旧摇头晃脑,整个人沉浸在书本中不可自拔。他的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,就像发现了某种真理的先知。
他甚至开始幻想:有朝一日,当李叔叔——那个“老华夏人”听到他朗朗上口的背诵时,一定会点头称赞,说自己才是帝国真正需要的贤者。
洛嘉完全没有意识到,自己的每一句读书声,正在把隔壁那位原体,一点点逼近精神崩溃的边缘。
牢房的走廊上,禁军士兵们在例行巡逻。
厚重的金甲反射着灯光,脚步整齐划一。某位年轻的禁军停下脚步,微微侧耳,听见了洛嘉那独特的腔调,忍不住皱起眉。
“这家伙在念什么?”他低声问同伴。
“别管。”老的禁军冷冷回应,“他们是原体,哪怕是囚犯,也不是我们能干涉的。只要不闹出大乱子,就任由他们去。”
年轻的禁军摇摇头,继续前进。但他心里却暗自庆幸:幸好自己不在那间牢房里,否则恐怕早就用头盔撞墙自尽了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。
莫塔里安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