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32章 龙潜于渊(87)(1 / 11)

聚义拳馆的晨雾里总飘着股艾草的清香。李如龙蹲在东厢房门口,给非洲孩子们的拳套缝新的红绳,露比的铜令牌仿制品挂在门把手上,随着穿堂风轻轻晃,撞出细碎的响声。

“龙哥,拆迁队的人来了!”如虎举着个铁凿子从巷口跑进来,校服上沾着水泥灰,“秦爷爷让你带着露比他们去凿‘义’字,说要赶在推土机来之前取下来。”他往身后指,几个体校队友扛着撬棍跟在后面,“王教练说这是‘文化遗产保护’,算我们社会实践学分。”

李如龙往暖房看,秦老头正被查猜和杰森扶着往三轮车上爬,新做的绸缎马褂被晨露打湿了一角,却执意要亲自去。“那字是我用血泡过的,你们凿不明白。”老头的拐杖敲得车斗咚咚响,“老周,把你那口最大的铁锅带上,装‘义’字用,别磕着碰着。”

老周拎着铁锅跟在后面,蓝布围裙上沾着面粉,手里还攥着把糖糕:“给孩子们路上吃,凿石头费力气。”他往李如龙兜里塞了个油纸包,“特意给秦老留的核桃馅,说能磨磨他那倔脾气。”

黑市拳场旧址已经围了警戒线,拆迁队的推土机像头铁牛,趴在晨光里喘着粗气。卖鱼的老板搬了张桌子站上去,给围观的街坊们讲当年的事:“秦老就是在这儿把胳膊打断的,对方要拆拳馆,他硬是抱着柱子站了三天三夜!”他往李如龙手里塞了瓶白醋,“凿石头前抹点这个,省力。”

露比和阿颂蹲在墙角,用小手抚摸着那个模糊的“义”字。刻痕里还嵌着当年的血渍,变成了深褐色。“秦爷爷,这字会疼吗?”露比仰着小脸,红头巾上的绒毛沾着灰尘。老头摸了摸她的头,金牙在晨光里闪:“会疼才好,疼过才记得牢。”

李如龙往凿子上抹了白醋,刚要下凿,杰森突然按住他的手。“让孩子们来试试?”他往非洲孩子和泰国弟子中间指,“这字是你们的根,得自己动手。”查猜立刻点头,往阿颂手里塞了把小凿子:“轻点凿,像给佛像描金那样用心。”

孩子们围成圈,轮流握着凿子。露比的力气小,凿下去只留下个白印,阿颂赶紧帮她补了一下,石屑溅在两人的手背上,像撒了把星星。体校的队友们举着相机录像,王教练举着扩音喇叭喊:“注意姿势!沉肩坠肘!这就是最好的站桩练习!”

秦老头坐在老周的铁锅旁边,看着孩子们的动作,突然咳嗽起来。“当年我刻这字的时候,比他们还小。”他往李如龙手里塞了块青石板碎片,“我师父说,聚义拳馆的‘义’,不是讲义气,是讲担当。”碎片上有个小小的牙印,是老头年轻时咬的,说“疼了就忘不了”。

“义”字凿下来时,正午的太阳正好照在上面。石片不大,却沉甸甸的,刻痕里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。杰森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铁锅,老周赶紧铺上块干净的蓝布:“别蹭着灰。”街坊们突然鼓起掌来,有人喊“秦老威武”,有人唱起哄的小调,把推土机的轰鸣声都盖了过去。

回拳馆的路上,三轮车斗里的铁锅用红绸布盖着,像供奉着什么宝贝。非洲孩子围着铁锅唱歌,泰语、中文、斯瓦希里语混在一起,不成调却格外热闹。老周蹬车的力气比平时大,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:“新广场的地基下个月才打,这字先供奉在暖房里,让秦老天天看着。”

暖房里早就摆好了供桌,张大爷用朱砂在黄布上画了太极图,铺在桌子中央。李如龙把“义”字石片放上去时,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个刻痕——是个歪歪扭扭的“武”字,比正面的“义”字小很多,显然是后来补刻的。

“这是你师娘刻的。”秦老头突然开口,金牙闪得有些黯淡,“她总说,光有义没有武,镇不住坏人;光有武没有义,成不了好人。”他往石片上洒了点桂花酒,“她走的那年,我把这字刻在了背面。”

如虎突然拽着李如龙的衣角往外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