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体在青光中渐渐透明,前世今生的罪孽在他身上交织成网:为讨好上司陷害同僚,为掩盖罪行杀害证人,为学习邪术活祭孩童……这些罪孽化作黑色的火焰,将他的身影彻底吞噬,只留下那本名册的灰烬,被风吹散在轮回井边。
往生镜的裂纹在青光中渐渐愈合,血色的井水恢复了清澈,露出底下温润的镜面,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混乱的因果,而是每个生灵平静的前世今生,像一本摊开的史书,无声地诉说着善恶终有报。
冤魂们在清澈的井水中一一消散,消散前对着陈砚深深鞠躬,像是在道谢。紫藤萝的花穗上,铜铃开始发出清脆的响声,不再是啜泣,而是欢快的歌谣,与井水的流淌声相互呼应。
方丈将寺庙的镇寺之宝——一串用一百零八种因果故事雕刻的菩提子,赠予了陈砚。“这串珠子能在因果混乱时指引方向。”方丈的眼中含着泪光,“轮回井的平静,多亏了守镜人。”
离开古寺时,夕阳正透过紫藤萝的缝隙洒下金光,落在轮回井的水面上,泛着温暖的涟漪。阿依的羊皮卷上新标注的路线指向西域的“无妄城”,据说城中有面“预言镜”,能照见未来的片段,只是最近照出的未来都是灾祸,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。
“祖父说预言镜照见的不是定数,是可能性。”阿依将菩提子串挂在纳煞镜上,珠子与镜面碰撞,发出悦耳的响声,“就像因果需要自己承担,未来也需要自己创造,靠镜子窥探来逃避,只会让灾祸更快降临。”
纳煞镜的镜面映出无妄城的景象:城中的预言镜嵌在城主府的穹顶,镜面不断闪过洪水、火灾、战乱的画面,百姓们拿着镜子的碎片四处祈祷,却没人愿意拿起工具去加固堤坝、修缮房屋;城主则躲在府中,用重金请来了一群“改命师”,试图用邪术篡改预言,镜面上因此布满了黑色的咒纹。
“又是一群想走捷径的人。”陈砚的识海泛起无奈的涟漪,“他们以为知道了未来就能躲避,却不知‘知道’本身,就会改变未来的轨迹——过度的恐惧会让他们做出错误的选择,反而加速灾祸的到来。”
古寺的钟声在身后响起,悠扬的钟声里,轮回井的水面渐渐平静,映出漫天的晚霞。陈砚握紧手中的纳煞镜,菩提子串的温润与镜子的清凉相互映衬,像在提醒他:因果是过去的选择,未来是现在的选择,而守护,就是让每个选择都能被尊重,让每个生命都能在因果循环中,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。
通往无妄城的路,需要穿越戈壁与绿洲。沿途的商队正赶着骆驼前行,他们的行囊里装着铜镜,镜中映出对未来的期盼,而非恐惧。纳煞镜的青光偶尔会与这些铜镜产生共鸣,让镜中的期盼更加明亮,仿佛在为他们加油鼓劲。
戈壁的风带着沙砾,吹在脸上有些刺痛,却也让人保持清醒。陈砚看着远方的地平线,无妄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,穹顶的预言镜闪烁着不安的红光,像一颗悬在城中的定时炸弹。
他知道,那里的人们正在被恐惧困住,需要有人告诉他们:未来从来不是刻在镜子里的图画,而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刻刀,每一次选择,都在雕琢着属于自己的明天。
这条路,依旧漫长。无妄城的预言镜等待被正名,世间还有无数面镜子藏着对未来的误读,需要被耐心地纠正。陈砚和阿依的身影在戈壁上渐渐远去,身后的轮回井在晚霞中泛着金光,像一只看透因果的眼睛,默默注视着他们前行的方向。
守护,仍在继续。那些关于过去与未来的谜题,那些藏在镜子里的恐惧与期盼,终将在时光的流转中找到答案。而陈砚和纳煞镜的故事,也将在这片充满无限可能的天地间,继续书写下去,没有尽头。
无妄城的风沙总带着股焦灼的气息,吹得人眉骨发紧。陈砚站在城主府外的广场上,仰头望着穹顶那面巨大的预言镜——镜面像块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