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59章 凤翔于天(4)(6 / 11)

方。淮河岸边,祖逖的士兵正在加固城防;淮北平原,刘琨的流民军正在开垦荒地;建康城内,范宁带着农官们勘察水利……

白凤翎站在慈幼局的院子里,望着这一切,缓缓闭上眼睛。他的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,滋养着消耗的本源。他知道,石勒的下一次进攻不会太远,东晋内部的矛盾也迟早会爆发,甚至更远的将来,还有更残酷的战火等待着这片土地。

但他不再急于去推演,去改变。因为他终于明白,历劫不是要去完成某件大事,而是要在漫长的时光里,守住那些微小的美好——一声读书声,一缕药香,一朵顽强开放的小花,一个孩子眼中对未来的期盼。

他的历劫之路,仍在继续。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,在每一次呼吸之间,在这片他守护了许久的土地上,无声地向前延伸。而远方的战火,似乎也在这无声的守护中,悄然放慢了脚步。

江南的春天来得早,正月刚过,秦淮河畔的柳树就抽出了新芽。白凤翎站在医馆门口,看着葛洪带着弟子们将新制的痘苗分装成小瓶,准备送往各州县。范宁匆匆走来,身上还沾着泥土——他刚从城外的屯田区回来,那里试种的占城稻长势喜人,亩产比寻常稻子高出三成。

“先生,您看这个!”范宁递过一本账册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州县的存粮数,“照这个势头,明年江南的粮食就能自给自足,不用再依赖北方漕运了。”

白凤翎翻看着账册,忽然指着其中一页:“庐江郡的存粮怎么少了这么多?”

范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:“别提了,被王敦派人强行征走了。他说要扩建水军,防备石勒,可谁不知道他是想趁机扩充自己的势力?”

提到王敦,白凤翎眉头微皱。这位琅琊王氏的领军人物,自石勒北退后便日益骄横,不仅把持朝政,还在武昌囤积兵马,隐隐有不臣之心。司马睿虽有不满,却碍于王氏势力庞大,只得隐忍。

“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?”白凤翎问道。

“还能有什么动静?”范宁叹了口气,“卫公子劝王爷削弱王敦兵权,反被王爷训斥了一顿,说他挑拨离间。”

正说着,卫玠面色苍白地走来,咳嗽不止。自去年主持编纂《晋史》以来,他便积劳成疾,身子一日不如一日。“先生,王敦……王敦上表,请封其侄王应为江州刺史。”

白凤翎接过奏表,上面的字迹张扬跋扈,字里行间透着对皇权的蔑视。“他这是想把长江中游变成王家的私地。”

“王爷怕是要答应了。”卫玠咳着说,“王导在一旁劝说,说如今正是用人之际,不宜与王敦翻脸。”

白凤翎望着秦淮河上的画舫,那些世家子弟依旧在船上宴饮作乐,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毫无察觉。“告诉王爷,答应王敦的请求,但要加一条——江州赋税需上交三成,用于淝水防务。”

卫玠一愣:“这……有用吗?”

“有用。”白凤翎道,“王敦若答应,便削弱了他的财力;若不答应,便是不顾边防,失了民心。”

果然,王敦接到回复后大怒,不愿交出赋税,却又不好公然反对“边防”二字,只得拖延不办。江州百姓听闻王敦为了私囊,竟不顾前线将士死活,纷纷上书指责,王敦的声望一时大跌。

“先生这招以退为进,真是高明!”卫玠佩服道。

白凤翎却没什么笑意:“这只是权宜之计。王敦的野心,不是赋税能满足的。”

他的预感很快得到验证。这年冬天,石勒在北方平定了王弥,势力大增,再次南侵的传言甚嚣尘上。王敦却趁机以“防备石勒”为名,率军东下,兵临建康城外的石头城。

“王敦反了!”消息传到宫中,司马睿吓得面无人色,连夜召集群臣商议。

王导跪在地上,痛哭流涕:“臣罪该万死!请王爷降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