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9章 论战(2 / 4)

帅,到了,就是那位...龙骧九卫里头,排第一的破军卫主将,燕寒川!”

燕寒川。

这三个字一出口,帐篷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,李幼白看他一眼,心里没多大变化,先前钟不二就跟她说过,大军的确是快来到了,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。

河二的声音愈发压低,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:“不止燕将军,跟着他来的,还有公输家的人!娘的,硬是拉着好几个用黑布盖着的大家伙,神神秘秘的!”

公输家...

李幼白眼神一凛,瞳孔微缩。

河二喘了口气,继续道:“刚刚钟将军传下军令,所有屯长以上的军官,立刻、马上,去后山中军大帐议事,不得有误!我看这架势,八成...是要总攻了!”

话音落下,午后闷热的空气低了很多,一旦开始总攻,那他们这些兵丁怎么可能置身事外。

木锦蓉躺在草铺上,听着那些官职名号她听不大懂,但她能从这凝如实质的气氛里感受到一股天要塌下来的压迫感。

方才那点温存,那片刻旖旎在这冰冷的军令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薄纸,被轻易撕得粉碎连点渣都不剩。

李幼白缓缓站起身,“知道了。”

她的脸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,或者说,是一种比沉静更加深沉的冷冽,像是被时间与岁月反复打磨过的山岩。

她转向河二,吩咐道:“你留下照看好她。”

河二被她此刻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,道:“屯长放心,保证完成任务!”

李幼白不再多言,径直走到帐外。她理了理身上的黑色军袍,袍子并不算脏,只是在日晒雨淋和沙场翻滚中,早已磨得失了本色,看起来陈旧不堪。

她想起以前在中州的日子,一天一沐浴,一天一换衣,何曾想过会有如今这般光景。

后来在马庄,她试过很长时间不洗漱,却远不及这次在军营里来得彻底,不是她改变了自己,而是这吃人的经历,改变了她。

她抬眼望向天际尽头,日头正在西沉。残阳如血,将西边的天空烧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,仿佛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巨大伤口,正汩汩地流着血。营地里非但没有日暮时分的安宁,反而比白日里更加喧嚣沸腾。

无数身着黑色重甲、气势彪悍的兵卒,正源源不断地从山道上开进,他们沉默得像一群被割了舌头的哑巴,行动间却高效得如同一架架精密的杀人机器。

他们迅速接管了各处防务,将本来因连日征战而显得有些空荡的营地,重新填得满满当当,密不透风。

兵甲铿锵,寒光烁烁。

一股远比陷阵锐士营更加厚重、更加冷酷的肃杀之气,扑面而来,几乎令人窒息。空气里,弥漫着铁锈、皮革、汗水和死亡混合在一起的独特味道,那是战争的味道。

李幼白遥遥望去,只见远处的群山之间,旌旗如林,连营百里。

那黑色的铁甲洪流,就像是拥有生命的藤蔓,从山谷中疯狂滋生、攀附、蔓延,将目之所及的所有山峦,都尽数覆盖!

她知道,这场决定了无数人生死,决定了魏国最终命运的战争,终于要正式开始了。

收回目光,她不再有丝毫迟疑,迈开脚步,朝着远处点那处守卫森严刚被立起的中军大帐走去。

山风很烈,从北边来,像是赶着投胎,一头撞进秦军连绵不见尽头的营盘里,便再也寻不着出去的路。

简单设立的大帐里却没什么风声,帐内安静得能听见人吞咽口水的声音。

几十名秦军将领,一个个都像是庙里泥塑的菩萨,立在巨大的沙盘两侧,动也不动。

帐帘大开,日光从外头照进来,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沙盘上,那些山川河流便被一道道人影切割得支离破碎,瞧着像一群沉默的鬼在分食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