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阳听完这番话,眉头微微一皱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他静静地看了赵德海几秒钟,然后轻轻摇了摇头,语气中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“赵老板,”陈阳轻叹一声,瞥了一眼这位已经完全失去了,古玩商人应有尊严的男人,“您对糊弄这个词,是不是有什么根本性的误解?”
他的声音重新变得严肃起来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:“糊弄,是建立在对方认知有盲区的基础上,利用信息的不对称性,用七分假三分真的手法,或者用精心编织的'故事'去包装那些似是而非、真假难辨的物件!”
“这是一门技术活,需要深厚的学问、精湛的技艺和高超的话术!”
陈阳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,声音也变得更加冰冷:“而不是像您这样,把一堆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破烂次品,连包装都不包装一下,直接当垃圾一样扔过去,还指望人家当宝贝似的收着!”
“这不是糊弄,这是侮辱!既侮辱了买家的智商,也侮辱了我们这个行业的尊严!”
陈阳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刀,剖开赵德海所有侥幸的幻想,“外国人不傻!”他冷笑一声,“您以为那些能在罗勒比庄园坐得住脚的洋人,都是刚下船的土包子?”
“他们或许不懂我们的眼学,不懂'望气',不懂什么叫'包浆',不懂什么叫'火气',”陈阳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但他们有 X 光荧光光谱仪,有热释光测年法!有碳十四检测!有拉曼光谱分析!”
“您知道 X 光荧光光谱仪是什么吗?”陈阳冷笑着看着赵德海问道。
赵德海机械的摇摇头,他都没接触过,怎么可能知道。
“那玩意儿,能检测出瓷器胎体里每一种化学元素的含量!”陈阳手指用力敲敲桌面,跟赵德海说道。
“古代的瓷土和现代的瓷土,成分能一样吗?”陈阳的眼神越发锐利,“您那件光绪仿的百蝶瓶,化学彩料一照就现原形!”
“现代的化学彩料里含有铬、钴、镉这些元素,古代有吗?古代的矿物颜料和现代的化工颜料,在光谱仪下面能瞒得过去?”他冷冷地看着赵德海,“人家一检测,立马就知道您这是二十世纪的产物!”
赵德海听完不由皱皱了眉头,低头思索了片刻,猛地抬头看向陈阳,好像抓住了什么。
“陈老板,那不对呀!”赵德海眼睛死死盯着陈阳,“您自己也说了,这次要用次品糊弄洋鬼子,既然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X光这么厉害,您还收集这些次品有什么用?”
赵德国摊开双手看着陈阳问道,“把物件一送过,人家一上机器,不都露馅了么?”
听到赵德海这么问,陈阳笑了。
“赵老板,你是真傻还是假傻?”陈阳微笑着侧头看着赵德海问道,“上仪器的,那都是存疑的。不存疑的物件,上仪器做什么?”
“比如,您那件驴唇不对马嘴的康熙锥把瓶,器型一比对就穿帮!”陈阳指着那只瓶子,“康熙年间的锥把瓶,瓶口应该是什么形状?瓶身的比例应该是多少?底足应该怎么修?”
“人家战车国博物馆里也有,就您那瓶子,每一个尺寸、每一个角度,都能和真品对比!差一毫米都能看出来!”陈阳说着摇头苦笑了,“您说我要是把这锥把瓶送过去,人家一对比存疑,那指定要上仪器呀!”
陈阳抿了一下嘴巴,耸起肩膀摊开双手,“要是让这件锥把瓶上了一起,人家发现是赝品,那不每件都得上了,岂不是就露馅了?”
“您知道罗勒比庄园的那些收藏家都是什么人吗?那是欧洲顶级的古玩商和收藏家!罗勒比庄园夫人的侄女,就是战车国艺术代表!”陈阳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,“人家一个电话,就能联系到伦敦大英博物馆的专家,一个邮件就能请到牛津大学的教授!”